沙皮一狗

几乎每一个人，第一次看到虐龙给自己安排的形象时，都要愣一愣。

所以，放到王小祁身上，看着何书光这个角色时，几乎是用傻傻的表情，怀疑地问了我一句：这个人——干嘛——要——光着膀子——拉手风琴——？

王小祁的肌肉很好，他也不介意为艺术牺牲，更不介意为艺术戴眼镜，然而，为艺术而“瓜”这件事情，却着实让他小小烦恼了一下。

头发剪短戴上眼镜的王小祁，把自己弄得有些蛮气，其实是个很帅的小子，后来他终于发现，自己毕竟可以很酷地耍刀，好歹孩子气的心理平衡了。

“哥，怎么样挥刀的姿势最好看还实用？”他和《团长》里的角色一样，诚心实意的把我当作哥。他也可能是剧组里，唯一一个真的把我当成哥的人。

就连小我将近十岁的袁飞，都会把盒饭里的肉让给我，然后说一句：年纪轻轻，瘦的排骨一样——我俩换过来就好了。

话里话外的口气，不仅没把我当成比她大了将近十岁的哥哥，甚至连“异性”二字都被忽略掉了。

长了一张娃娃脸的惨痛代价。

这样，我的划分界限，就被归到了“年轻人”，而猫只比我大了几个月，却混到了“中年人”圈子里，和居仕他们为伍。

——哪怕他每天在剧组的恶作剧比我多N倍。

王小祁进剧组比较晚，刚进来便认定了袁飞和我是他的“同类”，于是更愿意和我们黏在一起。

“哥，过来打牌！”

“哥，给你发个好玩的短信。哈哈哈，乐死我了。”

“哥，你别总一个人呆着发傻好不好？”

没心没肺的快乐，真是幸福。

不知不觉，他在改变我的格局，现在吃饭的时候，他更多加入到我和居仕之间。在他之前，我还真的没意识到，我和居仕的午餐时间里，以往居然几乎是没人打扰的。

“1946年以后换美军服装？那个小翻领哪里美式了？”

“不是说翻领啦，不过有些是美式的……”

有时候，在饭桌上，他和我不知谁先开头，就无聊而快活地争起什么来，争得热闹滚滚，嘻嘻哈哈。

居仕从来不参与我们的话题——这些似乎都是他不感兴趣的。他常常是一边沉默地听着我们争论，一边吃自己的饭，然后等我们争够了，吃完了，一起离开。

直到有一天，当我还在口若悬河的时候，居仕突然很淡然地说了一句：“我吃完了，先走啦。”

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，猛地住了嘴，紧接着就站了起来。一瞬间，居仕愣住了，王小祁也楞住了。

“你干嘛？真当是我副官啦？”

居仕愣了片刻便开始笑，一边笑一边拍拍我肩膀，然后走开，我脸上觉得热，讪讪又坐了下去。

但是那种说话的欲望，却随着他离开，突然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起来。

王小祁直勾勾地看着我，然后说了句大实话：“哥，你走火入魔了。”

王小祁用了肯定句，而不是反问句。这让我明白了两件事情。

原来我的热闹，都是给居仕看的。

王小祁不是何书光。

——王小祁不是何书光，何书光对虞啸卿的情感，比我还要狂热还要极端，但王小祁远没有。

 

我发现，入戏和现实似乎很同步。自然而然的，在后来的入戏里，我见到了何书光。

何书光是在虞团整编之后来的，他用一种乱七八糟的开端宣告自己到来。

“我不去招兵处，我不要去别的队伍，我就要来虞团！！！”

当年那个眼镜小子，只有十六七岁吧？懵懵懂懂的单薄，哪有后来的肌肉身板？穿着学生服，帽子搡掉了，短短的头发一根根刺猬样竖着，稚气的可爱，也稚气的漂亮。

我已经了解了这个世界的一些规则，比如，对付充满热血青年无理要求的事情，向来是余治的事儿，李冰总是会很聪明地把这个推到余治身上，自己溜之大吉。

我们的兵是不敢把学生们怎么样的，何况还是个闹着要参军的大好爱国学生，不过这家伙毛遂自荐的执着，最后已经弄得有大闹兵场的趋势，偏偏他还引来一群看热闹的老百姓，如果说我们新组建的虞团和当地老百姓处得关系融洽，在这里可见一斑，老百姓不仅开开心心看热闹，居然有几个还在跟着起哄：“收下吧，收下吧，多好的小伙子！”

“余治，什么事？”尚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我，当时还貌似庄严的走过去。那小子立刻猜到张立宪的身份比余治高，顿时望见了救星一样，星星眼地望着，深情叫了一句：哥~

我猜如果这是漫画，张立宪就会当场跌倒。

“谁，谁是你哥？”

“哥~~~”这会儿他甜的好像小绵羊，那发音，也和小绵羊的“咩~~~”一样缠绵。

“你弄错人了？”——这小无赖！先给他个台阶下。

“没有没有，”小子坚持着，“哥，我还欠你饭钱呢。”

“……？”

“三天前，我刚下船，钱包被人偷了，到处借钱没人理，正好你路过，给我两块钱。”

这回是我懵了，不过张立宪很激愤地在脑子里否认：“怎么可能！这几天我的口袋都是空空的，哪有两块钱给他！？”

“你还告诉我有什么事情，可以到这儿来找你。其实我就是来参军的，正好，我先把钱还你。”

他就开始翻口袋，余治不由松了手，他看着我，我们大眼瞪小眼。

“不是我给你的钱……”

但是钱已经开始往张立宪手里塞，他哪能要，结果他们两个开始在门口扭起来。

“得得，先进来再说……”你推我让中，我听到张立宪在气急败坏地叫——那小子简直就是个绞股的牛皮糖。

 

食堂里。

他吃得和大兵没什么区别，哪里像个斯文学生？

张立宪愤愤地想，我刚参军的时候都没有他那么泼实。可是虞看着他，看得几乎有点笑模样的。

吃都堵不住那小子的嘴，滔滔不绝的。

“……然后我就说，投军就投个真正打小日本的，万一弄到哪个下三滥队伍里，一枪没开就撒丫子的，那就惨了。我们那儿老三就说，正好啊，虞团在这儿整编呢，虞家军啊！”

眼睛在眼镜后瞪得圆滚滚的发着光，就差惊堂木一拍的效果。

“率一百乡勇击溃三百流寇，那会儿您年龄和我差不多咧……这段子在我们同学里，传的比说书还热闹……反正我是跟定您了，别的地方，打死我都不去……”

然后就是绵羊一样的咩咩声：“虞团长~~~~~~~~~~~~~”

我觉得这小子很可爱，他让我想起王小祁那没心没肺的样子，我可以当他是王小祁一样的小弟弟。可是，张立宪却完全不这么想，他眼中满是不屑和不耐。

笑话，我们堂堂的虞团长，还吃你这种小少爷撒娇戴高帽的一套？很明显，这是个在家没吃过什么苦头的主儿，张立宪甚至很怀疑他是偷着瞒家人跑出来的。

我知道张立宪在偷眼看看他的团长，虞那种脸在何书光看来，应该就是绷着的，可是跟了他这么多年，张立宪太了解他的虞团长了，那种眼神，虽然刀子一样，实际上却是温和的表情。张立宪在心里咚咚跳了几下，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。

“立宪真的借给你钱了？”

何书光看看我，又看看虞，口气含糊了：“唔，算是吧。”

“怎么叫算是？”张立宪叫了一句。

何书光居然一副超级无辜的天真样子：“如果你们收我，那么就是弟兄了，弟兄之间借钱好说。如果不收我，我们就没什么瓜葛，那我肯定要把钱还你——反正我手头就这点钱了，你们不收我我也就只能要饭回家。”

一瞬间很静，李冰少见地抽了抽鼻子，然后对余治低语：“我怎么觉得，这小子比你还会耍赖皮？”

余治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。

虞啸卿看看张立宪，而张立宪沉默，保持沉默，对虞啸卿的目光用沉默表示态度。

可是——

“好啊，那就来吧。”

居然是如此爽快地回答。

变脸的不光是张立宪，还有余治和李冰。那个毛头小子的兴奋劲，在他们三个看来，已经近乎挑衅了——尽管他瓜得根本看不出来。

虞团没什么稀罕的，也不是什么高门槛，可是他们都把这里视作一个很尊严的地方——如果算不上心目中的圣地的话。

所以，这样一个小子，居然被虞啸卿亲自首肯了成为他们一员，在他们的感觉上，近乎受到侮辱一样。

（虞啸卿-邢居仕：邢佳栋

张立宪-李宸：李晨  

何书光-王小祁：王大奇

孟烦了-猫：张译

小醉-袁飞：袁菲）